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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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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京府文苑】高珺丨一只狗的故事
一只狗的故事
最近在看李娟的书，看到了她讲自己家的动物的故事。忽然想起我家以前也有过一条狗那我也讲我家狗子的故事，更准确的讲，应该是我大姨家寄养在我家的狗的故事。
它的名字叫虎子，是一条中华田园犬，除去肚皮处，全身的毛都是浅黄色。虎子到我大姨家时还是一条小狗，受到大姨全家的喜爱，表姐会买火腿肠喂它。在大姨家虎子应该度过了它狗生中最幸福的时光。
后来，大姨家要搬进楼房了，楼房里没有大院子让它撒欢，出于无奈，大姨把它寄养到我家，我家在农村，有院子。
因为在大姨家受宠，嘴被养刁了，以至于刚到我家时，因为无法接受生活上的巨大反差，用绝食抵抗我妈喂它剩饭的行为，当然胜利永远属于我的母亲付女士，在饿了几天后它还是接受了狗盆里的剩饭。
我妈和我大姨不一样，用我妈的话说，我养活人都费劲，更何况是一条狗。是的，我妈并不喜欢宠物，所以虎子被人抱在怀里的时光一去不复返。我爸用砖头在墙角砌了一个简易狗窝，我妈拿出了用了几年的破棉门帘垫在窝里给虎子当床垫，一条铁链栓脖子上，一个摔坏的不锈钢盆是它的饭碗，就这样虎子成为了我们家的一份子。
我和我妈一样，不喜欢也不讨厌猫猫狗狗，我和它井水不犯河水，再加上当时在学校寄宿，交集很少。但我弟弟很喜欢它，放学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到虎子跟前和它玩，经常搞得一身土，再被我妈骂一顿，乐此不疲。我弟弟是一个情感丰富的小孩，所以他爱虎子一点也不稀奇。因为我妈怕虎子跑出去咬到人，所以绝大多数时间，以那条栓狗链的长度为半径画个圈，那个圈是虎子能到达的所有地方，它的世界那么小。
大多数时间，虎子很温和，不会乱咬人，可能它也知道自己寄人篱下吧。它最兴奋的时间是大姨一家来我们家，狗子的嗅觉灵敏，在大姨一家下车的时候就开始兴奋，在大姨一家进大门的时候会后脚站立，然后被搂进怀里，呜呜的叫着，享受着来自大姨一家的爱，人是需要爱的，狗也一样。
并不是所有人都爱它。有一天，家里来了一个爱喝酒的亲戚，喝大了的亲戚借着酒劲挑衅虎子，虎子暴走，向亲戚呲牙，亲戚面上挂不住，抄起旁边的脸盆就砸到了虎子的头上，屋内的姐姐听到虎子嗷呜一声，出门看到亲戚还打算砸第二下，被赶在姐姐后面出来的妈妈拦下，姐姐摸着虎子的头，看着眼里含泪的虎子，姐姐也哭了，姐姐真的很爱它。
虎子的自由时光从来到我家后就没剩多少了，可能是出于对自由的向往，终于在某一天，它挣断了拴着他的铁链后，冲出大门，嗖的一下，慢一秒都是对自由的不尊重。可能是缺乏野外生存的能力吧，几天后，它拖着半截铁链和一身泥巴回家了，我妈给它的盆里倒了一碗剩饭，吃饱后，我爸把它脖子上的铁链拆掉，拴在剩下的铁链上，半径小了，它的世界也更小了。
也许是尝到了自由的味道，铁链锁不住自由的心，虎子终究还是练就了一身挣脱束缚的好本事。逃跑的次数越来越多，铁链越来越短，但再也没有那么久没回家过。季节更迭，几轮酷暑寒冬后铁链不再变短，虎子老了。
狗子的衰老比人类的来的更快。虎子的逃跑次数逐渐减少，卧在狗窝的时间逐渐多过蹦哒的时间，对弟弟的回应也越来越力不从心，安静的像刚来我家的时候，开始掉毛。虎子第一次咬人，咬的是我弟弟，因为我弟弟在它吃饭的时候逗它，他以为我弟跟它抢饭吃，我妈说是它老糊涂了，不过我弟原谅了它，因为它是他的好朋友。
放假的时候，我回到家，角落没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妈妈说它走了，走的很痛苦，肚子里生了拳头大一个瘤子，最后瘤子破了，它也走了。我抿抿嘴，心里没什么波澜。
院子里的狗窝拆了，那块充满狗尿味的门帘也被扔了。雨后，虎子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会返上狗尿的味道。那味道从浓到淡，再到似有似无，最后完全消失，随着那味道消失的，还有对虎子的记忆，虎子逐渐被我遗忘，那个墙角好像从来没有过一个狗窝和那条狗。
后来我们家再也没有养过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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