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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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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
李鹤朝丨两只蚊子
两只蚊子
楼道里有两只蚊子，一前一后，一大一小，一公一母，鬼头鬼脑地向前飞。很明显是夫妻俩。
公蚊子挺浪漫，边飞边唱：“亲爱的，你跟我飞，穿过楼道，咱们去咬人”，母蚊子振动双翅紧紧跟随。飞啊飞，一会儿他们落在电表箱子上，亲切地交谈起来。
公蚊子晃着黑脑袋左顾右盼，发现下面有行人，便压低了声音：“亲爱的，你知道这是哪儿吗？”
＂老公，等等，别着急，让我观察观察。＂母蚊子伸长脖子向下张望：＂呀，下面有个门，门上印着字，红门白字533，鲜艳夺目”。母蚊子那对小眼睛特好用。
公蚊子点点头：“对，亲爱的，你说得很对，533住着那个、那个姓李的。＂
＂老公，姓李的何许人也？＂
＂亲爱的，我忘记给你介绍了。姓李的是京府文学社成员，兰炭厂员工，身高一米七零，体重六十公斤，这些对咱们而言无关紧要。关键是他身上有许多优秀的部位，比如手臂啦，肩膀啦这些，就连他脚后跟上的贴地肉，能吃上一小口，也能长命百岁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母蚊子眨眨眼，有点疑惑。
“那还能假？”公蚊子用反问的语气给予肯定。
公蚊子利用这个机会，对母蚊子夸夸其谈，说什么你跟着我没有错，以后就等着享清福，吃香的喝辣的那是自然。公蚊子一顿忽悠，结果把母蚊子忽悠瘤了。
母蚊子越听越爱听，越听越兴奋：“我的好老公，只要我们能天天吃香喝辣、长生不老，我要加倍努力，为你生出千千万万个小蚊子，让你风风光光当爹！”
公蚊子闻听此言，心里热乎起来，感动得热泪盈眶：“老婆你真好，真是我的好老婆”，公蚊子眼珠一转，挺起胸部自豪万分：“哈，到那时，我就成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了！”
＂那时呀，我也成了一蚊之下，万蚊之上的将军夫人了＂母蚊子顺风接屁，自吹自擂。
这对夫妻想入非非:，高兴得都找不到南北了，竟然把电表箱子当成了大舞台，踮起脚尖，甩开大长腿，手舞足蹈在上面跳开了芭蕾舞。
跳啊跳，跳到高潮的时候，突然，公蚊子停住脚步若有所悟：＂亲爱的，咱俩不可这般折腾，若被人发现岂不凶多吉少？＂
母蚊子听罢连连点头：＂对，言之有理，要保持冷静，要耐心等待，更要提高警惕，＂
日落西山，夜幕降临，员工们陆陆续续进入梦乡。
公蚊子抬起三道弯的前腿，轻轻地碰了一下母蚊子，示意咬人的时候到了。这对蚊子又尖又长的嘴巴很厉害，为了咬人，前两天在磨刀石上磨了三十二遍，若要咬你一口，你马上能收到一个大红包。
趁着夜色，这对蚊子在电表箱上，向空中一跳，头朝下，脚朝上，来个云里翻，顺着门缝钻了进来。
533房间关了灯，漆黑一片，伸手看不清五指。黑夜的问题，对蚊子而言根本不是问题，在蚊子看来如同白天，什么地方放着柜子，什么地方放着椅子，看得清清楚楚。他们看来看去，看见姓李的正躺在蚊帐里，闭目养神睡大觉。
＂老婆子，完了、彻底完了，眼看到嘴的美味却化成一纸空文。唉，咱俩从哪里来，回哪里去吧。＂公蚊子傻眼了，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来，唉声叹气。
母蚊子一看可不是吗？雪白的蚊帐齐刷刷的垂下来，把床铺罩得严严实实，无处可进，这可怎么办呢？
＂老公，难道说咱们就白来一趟？难道说咱们的嘴巴白磨了不成？＂母蚊子有点不甘心，也有点埋怨，沉着脸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。
母蚊子的话刺激了公蚊子的神经，公蚊子认真起来，绕着床铺转了十八圈仔细打量着。一阵忙碌，奇迹终于出现了，公蚊子看见蚊帐上有一个玉米粒大小的窟窿眼，他喜出望外，好像发现了新大陆。
＂亲爱的，快过来，有希望了！＂公蚊子用两只前腿拢在嘴边，拉长了声音，低声呼唤着。
母蚊子闻声，飘飘然、然飘飘，落在公蚊子的身旁，眨眼一瞅，果然有个不大不小的窟窿眼。母蚊子见有机可乘，就像外国鸡一样说变就变，刚才还沉着的小脸蛋，现在笑成了一朵花。
＂赶快进去，下口吧！＂公蚊子迫不及待在催促着。
＂老公，不要着急，容我看看，然后咬人也不迟＂因为离得近了，母蚊子顺着窟窿眼往里看，看得更清楚了：＂噢，这是木子李的肩膀；噢，这是木子李的胸膛，噢，这是……。呀，这些部位都不错，真是诱人，能咬上一口，长命百岁。＂母蚊子说话真风趣。
公蚊子为了讨老婆开心，面带笑容：＂亲爱的，依我看，木子李胸膛之香，胜于肩头之香，胸部留给你，肩部留给我。记住，咬人的时候多加小心。＂
母蚊子听完后，甚是感动，同时也让她意识到，咬人时有潜在的危险，于是乎母蚊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件往事 ：
去年夏天，她姐姐挺着大肚子，到小河边生孩子，一失足掉进水里了，姐姐不会游泳，结果喝了满满一肚子的冷水，沉进水里，踪影不见，姐姐正值青春年华说没就没了。母蚊子想起这件事，眼泪控制不住，哗、哗、哗地往下流。
＂老公，如果在咬人的时候出现意外，你逃走了，我有个三长两短，这可如何是好？＂母蚊子提出一个现实性的问题。
＂那还用问吗？我再娶一个比你更漂亮，更年轻的小蚊子做老婆，就得了。＂公蚊子不加思考，张口就来。
闻听此言，母蚊子心里发火了，脸都气绿了，长嘴巴也气歪了：＂呸，亏你能说出口，你不是一只好鸟，忘恩负义的东西，现代版的陈世美！＂
公蚊子连忙示意，让老婆小点声，吵醒了姓李的，就误了大事。
＂你看，你看，又耍脾气了，和你开个玩笑，就当真了。你呀，你是我的心肝宝贝，捧在手里怕飞了，含在嘴里怕咽了，放心吧，我不能没有你。＂公蚊子仍在解释，而且振振有词、滔滔不绝，＂就算你有个三长两短，我早就想好了，要么一头撞向磨刀石，驾鹤西去；要么建个和尚寺，我在庙里一坐，敲响木鱼，为你超度，并且每年清明节为你上坟扫墓。＂
＂这还差不多，听上去还像个人话，算你还有点良心。＂母蚊子的怒气基本上熄灭了。
谈话结束，两只蚊子从窟窿眼钻了进去，一个爬在肩部，一个爬在胸部，准备大吃二喝。突然间，感觉凉风袭来，正要逃走，一只大手落下来，两只蚊子慢了点，大手来的快了点，这对夫妻被拍成肉饼。
姓李的收起手，愤慨地说：＂不做死，就不会死！＂
夜，终于又恢复了宁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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