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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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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珺丨先不睡


 

先不睡

 

记不得认床的毛病从什么时候开始,只知道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重。从宿舍换到家,入睡就变成奢望,总要翻个几次身,叹个几口气,睁眼闭眼几个回合,才可能入睡一、两个小时,然后惊醒,以上程序再走一遍,直到天亮。

凌晨三点,中断的睡眠没有续费成功,先不睡。

先不睡的想法是最近才有的。漫画里的主人公有入睡困难的问题,于是每天强迫自己睡觉,但适得其反,医生建议他干脆不睡,就当这时间是多出来的,反正睡不着,就用睡不着的时间去做其他的事,等想睡了自然会睡着。深以为然,所以这次我也不睡。

小学时在村子里念书,同村姑姑家的小孩和我年纪相仿。有时候我们会一起睡在还在世的奶奶的炕上,奶奶会讲故事哄我们睡觉。

到了睡觉的时间,我们三个会睡成一排,奶奶看我们都躺好了,就开始讲她的故事。故事的开头是一户人家的两个兄弟,一穷一富,后面的故事情节记不清了,大概就是穷弟弟有了奇遇,变成了富人,富裕的哥哥因为贪得无厌而失去一切,这个故事我们听了不下十遍,但是只要奶奶肯讲,我们总会听。

睡一排的姑姑家的小孩,总是听不到故事的结尾就睡着,而我呢,奶奶讲故事快把自己哄睡了,我都还精神焕发。奶奶会在故事的中途轻声问你们睡着了吗?我也会在奶奶问完之后回一句还没有,奶奶听到我还没睡就会接着讲故事。那时候觉得,奶奶的故事还没讲完他们俩就睡着,太不礼貌,现在想起来,小时候不被奶奶喜欢是有原因的。

喜欢,是人与人的缘分。奶奶不喜欢我,只是我们缘分不够,尽管我们之间有血缘的羁绊,也无法改变不被喜欢的事实。

事实是,我不被大多数人喜欢。不被喜欢的原因很多,但不合群,应该是最明显的,在人群中我总是很紧张,因为找不到自己的位置,即使在场的大多数我都认识,我都没办法应对自如,也没办法和别人轻松地聊天,总是躲在一边祈祷不要被人注意到。直到逃避社交成为我的日常,直到没有社交。幸运的部分,虽然我不擅社交,总算有几位朋友不嫌弃我,和我交往至今,在此深表感谢。

也曾决心改掉不合群,尝试去社交,做一个合群的人。最后发现,强迫自己做不擅长且不喜欢的事,是没有好结果的。比起被喜欢,自己开心比较重要,仔细想想,我真的需要被那么多人喜欢吗,好像也没有,不被喜欢的20多年里,我也没有少吃一块肉。

虽然人是社会性动物,但独处是真的爽,当一个快乐的肥宅,反正不违法,自己开心最重要。能让我开心的事有很多,社交不行,还有别的路可走。条条大路通罗马,但我不去罗马也可以,那条条大路上总有一个小角落,让你往里一委,爱谁谁。

凌晨四点,总算有点困意,现在睡。